第一部 审察记录
耶稣的传记靠得住吗?
耶稣的传记经得住审查吗?
耶稣的传记眞的可靠地为我们保存下来了吗?
-- 访问布鲁斯·M·梅茨格博士
除了耶稣的传记,还有其他可信的证据吗?
考古学确认了还是否定了耶稣的传记?
-- 访问约翰·麦克雷博士
访问四:约翰·麦克雷博士(John Mcray)
讨论事项
历史上的耶稣和宗敎信仰里的耶稣是同一个人吗?
-- 访问格雷戈里·A·博以德博士
访问五:格雷戈里·A·博以德(Gregory A Boyd)博士
讨论事项
和杰佛里·麦克唐纳医生吃这顿午饭,有点不寻常。他在北卡罗来纳州一个法院的会议室里,一面若无其事地大嚼吞拿鱼三明治和马铃薯片,一面高谈阔论。整个说来,颇有怡然自得的样子。但在附近 一间房里,十二个陪审员正在休息,他们刚听完令人毛骨悚然的证词,说麦克唐纳医生冷血地谋杀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幼小的女儿。午餐快吃完时,我不禁问麦克唐纳,“你怎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说话的声音一半惊奇一半愤怒,“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判你有罪吗?”
麦克唐纳把拿着吃了一半三明治的手向陪审员室那边一指,“他们?”他得意地格格笑着说,“他们永不会把我定罪!”然后,他察觉到这句话带有瞧不起人的意味,赶快补充了一句,“我是无辜的,你要知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见他笑。没出几天,这个前特种部队队员、现在是急救部的医生被判定有罪,是他杀害了妻子科莉特以及两名女儿 -- 五岁的金伯莱和两岁的克丽丝汀。他被判终身监禁 锒铛入狱。
麦克唐纳的杀人经过给麦克尼金斯精心地写成畅销书和电视连续剧。这位医生骄傲自大,以为他不在犯罪现场的辩护能助他脱罪。他对调查人员说过,他午夜时分在长沙发上熟睡,给吸毒而疯 狂的嬉皮士吵醒。他说他把他们打跑了,其间给人戳了一刀,被打得昏了过去。等他醒来,发现家里的人都被杀害了。
侦缉人员一开始就怀疑他在说假话。客厅里看不出什么恶斗的迹象,麦克唐纳的伤势很轻微。他视力不佳,可是没有戴眼镜居然也能把攻击他的人描绘得很详细。
然而只有怀疑不能定罪;要定罪需要确凿的证据。在麦克唐纳这件案子里,侦缉人员依靠科学证据破解了他编造的谎言,定他杀人罪。罪案审讯中一般使用的科学证据,从基因鉴定到法医学到毒理学,种类繁多,不一而足。在此案中,把麦克唐纳送去坐牢的是血清学(血液证据)与痕迹证据。
由于一种异常的巧合(就检察官而言是幸运的巧合),麦克唐纳一家的血型都不同。调查人员研究过血迹出现的地方,能够重现那夜事情发生的先后次序,推翻了麦克唐纳的说法。他们对散落各处的蓝色睡衣细小线毛进行了科学鉴定,推翻了他当时不在现场的说法。用显微镜分析的结果,发现他睡衣上的小洞,不是如他所说是给闯入者的破冰锥戳破的。总之,真正使麦克唐纳入罪的,是联邦调查局那些穿实验室白袍的技术人员。
对新约耶稣的记载是否属实这一问题,科学证据也能作出重要贡献。虽然血清学与毒理学不能阐明这个问题,可是另外一类的科学证据,却有助研究四福音的可靠性,这就是考古学。
考古学有时被称为耐久垃圾的研究,因为工作性质是从地下挖掘手工艺品、建筑、艺术品、钱币、纪念物品、文件和古文化的其他遗物。专家们对这些古物进行研究,可以知道耶稣当日在古巴勒斯坦的泥路上行走时,那地方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
从公元第一世纪以来,数以百计的考古文物被发掘出来。我很想知道:这些古物是推翻还是支持耶稣目击者的记载?我是既好奇又怀疑。我听到太多基督徒过份夸大考古学的证实能力,以致对这一类的事不感兴趣。
所以我去找一位公认的专家,他亲自参加过中东的发掘,对人文物有百科全书般丰富的知识,具有足够的科学上的谦虚,能承认考古学的有限,又能解释考古学如何揭开一世纪生活的真相。
访问四:约翰·麦克雷博士(John Mcray)
学者与学生想研究考古学,大多求教于麦克雷所著详尽而持论公正的四百三十二页的教科书《考古学与新约》。美国艺术与娱乐电视网要保证所制作的《圣经探秘》节目内容正确,也打电话给麦克 雷。《国家地理杂志》需要一个能解释纷耘复杂的圣经世界的科学家,位于芝加哥郊区的著名惠顿大学里麦克雷办公室的电话就响起来了。麦克雷曾就读于希伯来大学、耶路撒冷的法国考古学与圣经学校、范德比尔特大学神学院与芝加哥大学(他在那里取得博士学位)。他在惠顿大学担任新约与考古学教授,已超过十五年。他的文 章出现在十七种百科全书与辞典,研究结果曾刊载在“近东考古学社”年报和其他学术报刊,他还在专业学会宣读过二十九篇学术论文。麦克雷还是耶路撒冷“W.F.奥尔布赖特考古研究学会”的前任研 员兼董事,美国“东方研究学社”的前任董事,现任《圣经世界考古学》编辑委员会成员,后者是圣经研究院的机关刊物。
尽管麦克雷以写作和教授古代社会为乐,他也喜欢亲自参加考古发掘。他曾监督以色列国该撒利亚、塞佛里与希律殿等挖掘小组的工作,前后达八年之久。他在英国与威尔斯研究过罗马的考古场 地,分析过希腊的出土文物,重新勘察过不少使徒保罗当日布道之旅所经之地。
麦克雷今年六十六岁,头发已经斑白,眼镜逐渐加厚,但依然洋溢着冒险精神。在他办公室的书桌上面 -- 事实上还有他睡床的墙壁上 -- 有一横幅耶路撒冷的明细地图。 “我做梦都想到它,”他说, 声音里带着渴望。他指出个别的挖掘地点和重要发现。
在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张你在乡村别墅前廊上能看到的那种舒适沙发,我就坐在上面。麦克雷穿了一件开领衬衫和运动夹克,看起来很舒适,靠后坐在办公椅上。
我想试试他会不会夸大考古学的影响,访问伊始便问他考古学对新约的可靠性所不能证明的东西。麦克雷在他的教科书里说过,即令考古学能断定在六、七世纪阿拉伯西部有过麦地那城和麦加 城,也不足以证明谟罕默德在那里住过,和《古兰经》是真的。
“考古学已经作出一些重要贡献,”他说话的语调带有美国南方拉长的口音,那是他幼年在俄克拉荷马州东南部学到的,“但它无法证明新约是神的话语。假如我们在以色列发掘,找到古代场址,跟圣经里所说的相同,这只证明它的历史和地理是正确的,但不能证实耶稣基督所说的话。属于心灵的真理是不能用考古学上的发现来证实或推翻的。”
他举了海因利希•施利曼的故事为例。施利曼出去寻找特洛伊,想证明荷马《伊利亚特》的历史是正确的。“他找到了特洛伊,”麦克雷温和地微笑着说,“但这不能证明《伊利亚特》是真的,只能证明有这样一个地理位置。”
我们对考古学所不能做的定了界限,我就急于要探索关于新约考古学能够告诉我们什么。我决定用我的法律训练和穷追不舍的记者经验,开始探讨这个问题。
为了断定见证人是否说真话,记者和律师都要检验他或她的供词中所有能够检验的部分。如果调查结果指出证人在细节上有错,就会对整篇证词置疑。如果细节无误,这就表示 -- 不是确证,但也是证据 -- 证人的整篇证词有可以信赖的地方。举例来说,假如有个人讲到他从圣路易到芝加哥的旅行,说他曾在春田停留,在奥德恩戏院看了一场名为《铁达尼》的电影,吃了一条从小卖部买来的克拉克巧克力糖。调查人员能断定的是春田有没有这样一家电影院,那座戏院是否在他所说的时间放映那部电影,和卖过那种牌子的巧克力糖。假如调查结果与那人说的格格不入 ,就严重地破坏了他说话的可靠性。如果细节无讹,虽然并不能证明他全部的叙述不错,但的确可以增加他不说假话的声望。
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考古学的成就。如果一位古代史家偶然提到的细节,经查核每次都很正确,就增加了我们对这位史学家所写其他材料的信心,但这并不容易反复核实。
于是我向麦克雷请教他的专家意见。“考古学核实了新约所载的细节时,它究竟证实还是推翻了新约? ”
麦克雷很快地答道,“噢,没有问题,新约的可靠性给加强了,”他说,“就像你发掘并发现古代文献的著者谈到的某一地方或事件十分正确时,这件古代文献的可靠性就增加了。”
作为例证,他谈到他在以色列海岸发掘该撒利亚的工作情况,他和一些人在那里挖掘希律大帝港。
“有很长一段时间,人们质疑一世纪史学家约瑟夫某一个说法不正确。他说这个海港跟雅典主要海港(一个位于比雷埃夫斯州的港口)一样。人们认为约瑟夫错了,因为若只从露出海面的石头来看, 这个现代海港并不十分大。”
“可是在我们开始水下挖掘后,发现那港口向海底延伸得很深,原来崩塌过,其整个幅度真的能和比雷埃夫斯港相比,因此证明约瑟夫毕竟是对的。这又是一星半点的证据,证明约瑟夫所言不差。” 至于新约那些作者呢?他们真的知道所讲的都正确吗?我准备在下一系列的询问里探索这个问题。
医生兼史学家路加着有以他命名的福音和《使徒行传》,二者加起来几乎构成新约全书的四分之一。因之重要的问题是:路加作为一个史学家,在收集正确史料上,是否值得信任。“当考古学家查验路加所写的细节时,”我说,“认为他很仔细,还是潦草从事?” “自由和保守学者一致认为路加是个非常精确的史家,”麦克雷回答。“他博学多才,能言善辩,希腊文水准接近古典典范。他以学者的身份写史,考古学的发现再三证明,他是个写作非常谨严的作家。”他补充说,事实上有几个例子非常类似前面说过的港口事件。学者们起初认为路加在某些地方记述有误,可是后来的发现证明路加所写并无错误。例如在《路加福音》3章1节,他提到吕撒聂约于 主后 27年是亚比利尼的分封王。有好多年学者们以此为例,指责路加有误,因为人人知道吕撒聂不是分封王,而是半个世纪以前的卡尔西斯的统治者。他们说如果路加连这种基本事实都弄错了,他写 的东西一概难以置信。
这正是考古学介入的时候。“后来找到了提比留时代从主后14 年到 37年的石刻,指明吕撒聂是大马士革附近亚比拉的分封王 -- 正如路加所写的,”麦克雷解释。“原来有两个政府官员名叫吕撒聂!又一次路加被证明完全正确。”
另一例子是路加在《使徒行传》1 7章6节提到帖撒罗尼迦城的 “politarchs”,这个字被译为“地方官”。“有很长一段时间,人们认为路加错了,因为‘Politarchs’这个词在任何古罗马的文书中都没有见过,”麦克雷说。“可是,后来发现了一世纪的一块石头拱门,拱门铭刻开始就说 ,在 Politarchs 的时代...',你可以到英国博物院自己去看看。考古学家发现多到三十五块铭刻都提到 ‘politarchs',有几块是从帖撒罗尼亚找到的,时代和路加所说的相同。又一次证明批评家错了,路加是对的。”
异议突然在我心头出现。“是的,可是路加在福音里说耶稣走进耶利哥的时候,医治瞎子巴底买,而马可说这件事是他走出耶利哥时做的。这不是一个无可置辩的矛盾,使人怀疑新约的可靠性吗?”
我这样直接地问他,他一点也没有吃惊。“一点也不,”麦克雷回答。“这看起来像个矛盾,是因为你用的是现代的想法。现在把城建好了,就固定在那里。但是古代情况不一定如此。
“古代的耶利哥至少出现在四个不同的地点,相隔可能有四分之一哩。城市被毁,又在接近另一水源或一条新路,或接近一座山的什么地方重建。问题是你可能从耶利哥旧城的一个地方出来,进入另一个;就像从芝加哥郊区的一部分出来走进另一部分一样。”
“你是不是说路加和马可两个人说的都对?”我问。
“正是这样。耶稣很可能从耶利哥的一个旧区出来,同时又进入另一个新区。
考古学又一次解答对路加的另一个质疑。既然新约有很大 -- 部分是他写的,路加又经被证明是个连细节都小心翼翼,力求正确的史家,那就非常重要了。一位卓越的考古学家,仔细查对了路加提到的三十二个国家,五十四座城市和九个岛屿,没有发现一个错误。
底线在这里:“如果路加这样不辞辛苦地务求历史报导的正确,”有一本书在讨论这个问题时说,“那我们凭什么说,他在报导对他自己和对别人都远为重大的事项上,会轻信而不正确?”
这些大事,例如耶稣复活,是他的神性最具影响力的证据,路加说这事已经‘用许多的凭据证实了’(徒一:3)。
考古学可以支持路加的可靠性,但他并非新约的唯一著者。我想知道科学家会如何评价约翰。《约翰福音》有时被认为可疑,因为约翰提到的一些地点不能证实。有些学者指责他,说他既然不能把这些基本细节搞清楚,一定没有亲睹耶稣生平的这些大事。然而这个结论近年来给推翻了。“最近有几次发现,证明约翰十分正确,”麦克雷指出,“例如《约翰福音》5章1-15节,记录耶稣怎样在毕士大的池子旁边医治过一个病人,他提供了一个细节,说池旁有五个廊子。有很长一段时间,人们以此为例说约翰并不正确,因为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样一个地方。”
“可是不久前,埋在地下大约四十呎地方的毕士大池被发掘出来。果然不差,那里有五个廊子,好像是座有柱廊的阳台或走廊, 正如约翰所描写的。此外,还有别的发现 -- 《约翰福音》9章2节的‘西罗亚池子',4章12节的‘雅各的井',19章13节彼拉多带耶稣到的铺华石处,甚至彼拉多自己的身份 -- 所有这些都给《约翰福音》带来历史可信性。”
“这就驳斥了《约翰福音》成书太晚以致陈述不可能正确的说法,”我说。
“正是这样,”他回答。
麦克雷重复了布鲁斯·梅兹格博士所说考古学家找到了《约翰福音》第 18章抄本的一个残片的事,著名草纸学家把这残片推溯到主后125年 ,证明《约翰福音》抄本存在得这样早而且远在埃及。考古学有效地推翻了《约翰福音》成书于进入二世纪后好久的猜测,那就离耶稣太久而教人难以置信了。
有些学者攻击《马可福音》,一般认为《马可福音》是第一部写 成有关耶稣生平的记载。无神论者迈克尔·马丁指责马可对巴勒斯坦的地理一无所知,他说这证明耶稣时代,马可并非住在那个区域。他特别指出《马可福音》7章31节:“耶稣又离了推罗的境界,经过西顿,就从低加波利境内来到加利利海。”
“有人指出,”马丁说,“按照这些指示,耶稣很可能是在离开加利利海。”我把马丁的批评讲给麦克雷听,他眉头一皱,跟着是一连串行动。他把《马可福音》的希腊文版从书架上抽了出来,找了些参考书,展开几张巴勒斯坦的古代地 图。
“这些批评家似乎在假定,耶稣坐在汽车里,在州际公路上飞快地转来转去。可是他显然不是,”他说。
他看了希腊原文经文,考虑到山地地形、该区可能有的道路;顾及低加波利这个字的松散用法,可以指随时改变的十个城市的联盟。麦克雷画了一条合乎逻辑的路线在地图上,跟马可所描写的正好符合。
“只要将事事物物放对地方,”他结尾说,“马可的记载就没有问题了。”
考古学家的发现又一次帮助解释了新约中乍看起来有问题的地方。关于这一点,我问了麦克雷一个广泛的问题,他有没有遇到过一个考古发现,是和新约的记载抵触的?
他摇了摇头。“考古学没有发现过任何与圣经明确矛盾的地方,”他满怀信心地回答。“正好相反,我们已经看到被许许多多怀疑派学者奉为圭臬的主张,现在已由考古学证明是错误的。”
可是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我拿出笔记簿,准备向麦克雷提出三个经久未解之谜,考古学解释起来可能有困难。
耶稣出生的记载中,说是因为有人口调查,马利亚和约瑟需要回到约瑟的故乡伯利恒去。“坦白说,表面上看起来这非常荒谬, ” 我说。“政府怎能强迫公民回出生地?有没有考古学上的证据 ,证明政府曾举办过这样的人口调查?”麦克雷不慌不忙取出一本书。“老实说,古代人口调查表的发 现,已经帮助我们明白人口调查是什么一回事。”他一面说,一面翻阅那些篇页。他找到所要的资料以后,引证了一篇政府公告,日期为主后104年。
埃及长官盖厄斯·维比厄斯·马克西谟斯(说):鉴于逐户进行人口调查的时间日渐迫近 ,有必要强迫所有不论因何原因离乡背井的人返回自己的家乡,以便实行按时举办人口调查的命令,也可以在分配给他们的土地上从事耕作。
“你看, ”他阖起书来说,“这个文件证实有人口调查,纵然这种计算人口的方法在你看来有点奇怪。而且另外有一张年代更早的纸草卷,可以推溯到主后48年,显示整个家庭都牵涉到人口调查以内。”
可是这一问题并未完全解决。路加说把约瑟和马利亚带到伯利恒的人口调查,实施于居里纽任叙利亚巡抚和希律大帝当政期间。
“这就引起了一个重要问题,”我指出,“因为希律在主前 4年逝世,而居里纽迟至主后6年才开始治理叙利亚,其后不久举办人口调查。这里有好大一个缺口,你能说明日期上的这个矛盾吗?” 麦克雷知道我提的问题考古学家已经争持了好多年。他回答说,“一个名叫杰里•瓦达曼的声名卓著的考古学家,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研究工作。他找到一枚刻了居里纽名字的硬币,字体非常小,就是我们称之为‘显微'的字体。这枚硬币提到,他作叙利亚与 基利家巡抚,从主前 11年一直到希律逝世。”
我有点困惑。“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意思是显然有两个居里纽,”他回答。“许多人都有相同的罗马名字,所以我们没有理由怀疑有两个名叫居里纽的人。人口调查可能是在较早的居里纽统治下举行的。人口调查十四年举行一次 ,计算起来正好合适。”
让我听起来有点像猜测,但我不愿意让谈话停滞不前,决定把这个问题默记在心,等待日后分析。
后来我进一步研究,发现已故考古学家、英国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教授威廉·拉姆奇爵士提出过一个类似的学说。他从各种铭刻里得到一个结论,虽然只有一个居里纽 ,但曾两度出任叙利亚巡 抚,这就包括首次举办人口调查的年限。(编者按:《中文圣经启导本》对此作有另一个解释:用耶稣降生来纪元的历法,是在耶稣降生后五百年才建立的。由于计算错误,公元开始的时间比耶稣出生迟了4到 6年。因此,若依公元纪元来计算,耶稣实际上是在公元前 4至 6年降生的,正是居里纽首次作巡抚的时期。)
这件事没有解决得像我心里想的那样干净利落,然而我得承认,麦克雷和别的人已经提出了一些说得过去的解释。我可以有信心作出结论,耶稣出生的那段时间举办过人口调查,有证据证明人们确实被逼返回家乡 -- 这件事想起来还是有点奇怪!
许多基督徒不知道,有一段颇长的时间,怀疑派一直主张新约所说耶稣度过童年期间的拿撒勒,根本就不存在。无神论者在一篇题为《耶稣从来不曾在那里走过》的文章里说,旧约、使徒保罗、《他勒目法典》(虽然提到加利利区六十三个市镇>、或约瑟夫(他开列出加利利区四十五个村镇,包括雅非亚(书19:12,距离目前的拿撒勒只有一哩多 ),都没有提到过拿撒勒。四世纪开始以前,没有一个古代史学家或地理学家提过拿撒勒。这个地名首次在犹太文学中出现,是在大约写于七世纪的一首诗里。
证据这样缺乏,的确令人起疑,所以我直接向麦克雷提出这个问题:有没有什么考古发现,能证明拿撒勒在公元一世纪是存在的?
这个问题对麦兑雷并不新颖。“南佛罗里达大学的詹姆斯•斯特兰奇博士是这个领域的专家。他说拿撒勒是个非常小的地方,约六十亩地大小,一世纪开始时人口最多只有四百八十人。 ”麦克雷回答。然而这只是个结论,我要的是证据。“他是怎样知道的? ”
“啊,斯特兰奇说,耶路撒冷于主后70年陷落时,圣殿被毁,不再需要祭司,他们被遣往别的地点,甚至北上进入加利利。考古学家发现一张亚兰文名单,记有二十四个祭司家庭,其中记录有一个被遣往拿撒勒。这就证明这个小村那时必然存在。
“此外,他说还有别的考古挖掘。在拿撒勒附近发现了几座一世 纪的古墓,奠定了那个村庄的界限。因为犹太法律规定,埋葬必须在城外举行。两座坟墓的出土文物有陶土灯,玻璃器皿和花瓶,都是一、三,或四世纪的产物。”
麦克雷拿起一本著名考古学家杰克•费尼根撰写、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书,他翻阅那本书,念出费尼根的分析:“从那些坟墓里...可以得出结论,拿撒勒在罗马统治时期是个大部分由犹太人居住的地方。”
麦克雷抬头看我。“人们讨论过第一世纪时某些场地的地址问题,譬如说耶稣的坟墓究竟在什么地方,可是考古学家从来没有认真怀疑过拿撒勒的地址。寻找证据的责任应该由怀疑它存在的人负担。”
这似乎合理。就是通常持怀疑态度的伊恩·威尔逊,举出1955 年在目前拿撒勒报喜堂下面发掘出来的主前遗骸,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发现显示拿撒勒在耶稣的时代可能存在,不过毫无疑问,那必然是个十分狭小、微不足道的地方。”
这样微不足道,致使拿但业在《约翰福音》一章46节里说出那种嘲讽的话(“拿撒勒还能出什么好的吗? ”),现在看起来就更加有意义了。
《马太福音》记述了一个血腥的场面:犹太人的王大希律听到有个婴儿降生,觉得受到威胁,害怕王位被夺,便派兵杀尽伯利恒城所有两岁以下的婴儿。可是约瑟在一个天使警告之下,带着马利亚和耶稣逃往埃及 ,等到希律王死后,才回伯利恒居住。整件事应验了圣经有关救世主的三个古老预言(参阅《马太福音》2章13-23节)。问题是:有没有独立的证据,证明发生过这次集体屠杀事件。约瑟夫的著作和其他史家的著述中都没有提过,也没有考古上的发现支持此说。没有记录,也没有档案。
“这样重大的事件’除了马太,一定还有别人注意到,”我坚持。既然毫无历史或考古证明,如果说这次屠杀根本没有发生过,不是很合逻辑吗?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说,”麦克雷回答,“如果今天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新闻大概会塞满电视机的萤光幕和其他新闻媒介。”我同意。事实上,在1997和1998年,不断有报导 ,说穆斯林极端分子三番五次在阿尔及利亚发动突袭,杀掉整个村庄的人,包括妇女儿童。全世界都注意到了。
“不过,”麦克雷补充说,“你得回到一世纪,记住一些事情。第一,伯利恒既然比拿撒勒大不了多少,在一个五、六百居民的小村里会有多少那样大的婴儿呢?不会是几千几百人,一定只有少数的几个。
“第二,大希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连自己的家人都杀。他杀掉不少认为对自己不利的人,因此他在伯利恒杀几个婴儿,是不会引起罗马世界的注意的。
“还有第三,那时没有电视,没有无线电广播,没有报纸。这类消息要传出去需要很长时间,特别是来自山地里小小村落的消息。史学家有的是远较重大的事情要写。”
站在一个记者的立场,这仍然难以想像。“这不算是什么大新闻?”我有点不大相信地问。
“我认为那不是一件大新间,至少在那个时代不是,”他说。“一个疯子杀掉对他有威胁的人,对希律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当然,后来基督教的伦理观念得到发展,这种事变得重要起来。但是在那个时候,这样的事是不会耸人听闻的。”
也许如此,但是对一个在消息迅速遍及全球的高科技社会里的新闻记者来说,这是难以想像的。同时,我得承认,从我知道的古代巴勒斯坦凶残的情况而言,麦克雷的解释听起来确实有理。
这就留下了我极想探索的另外一个区域。对我而言,这比什么都引人入胜。
我们得承认,考古学确有诱人之处。古墓、蚀刻在石头上或潦草写在纸草上隐密的铭文,陶瓷器皿的碎片,磨损的古币 -- 在在都是爱刨根究底的调查员觉得吸引的线索。但是古代遗留的文物中, 很少有“死海古卷”那样引人入胜的。那是几百卷抄本,日期从主前 250年到主后68年,于 1947年在耶路撒冷以东二十哩处的山洞里找到的。它们是给一个叫做爱色尼派的犹太教严格教派,在罗马人毁灭他们的居留地之前收藏起来的。关于这些古卷有些怪诞的说法,包括约翰·马克·阿里格罗的荒谬著作。他在这本书里提出了一个理论,说基督教源于一个拜生育之神的教派,信徒们服食引起幻觉的蘑菇,产生幻像。在一个比较合法 但仍受多人质疑的主张里,纸草专家何塞•奥卡拉汉说,有一张死海古卷的残片是迄今发现的《马可福音》的最早抄本片断,日期是耶稣被钉十字架后 17到20年。可是许多学者一直怀疑他的解释。
无论如何,要研究第一世纪考古学而不探索“死海古卷”,都是不完全的。“死海古卷”有否提及直接与耶稣有关的事情?”我问麦克雷。
“啊,没有。‘死海古卷’没有特别提到耶稣,”他回答。“那些文献提供给我们的,主要是一些关于犹太人生活与社会风俗的内容。”他说时抽出一些纸张,指向1997年年尾发表的一篇文章。“话虽如此,”他补充说,“编号 4Q521的文献有一种非常有趣的发展,可能告诉我们一点关于耶稣所说的要作什么样的人的问题。”
我听了大感兴趣。“请道其详,”我用有点急切的口气说。
麦克雷解开那个秘密。《马太福音》记载施洗约翰在牢里依然怀疑耶稣的身份,他派门徒去问耶稣:“那将要来的是你么?还是我们等候别人呢? ”(太11:3)。他问的是一个直接的问题,要知道耶稣是否真是那个等了好久的救世主。
多少世纪以来,这一直是基督徒想解开的耶稣之谜。耶稣没有直接说他是或不是,他的回答是:“你们去把所听见所看见的事告诉约翰;就是瞎子看见,瘸子行走…死人复活,穷人有福音传给他们。”(太11: 4-5)
耶稣的回答指的是《以赛亚书》61章,可是为了某种原因,他把‘死人复活’这个短句插了进去,这在旧约《以赛亚书》里显然是没有的。
就在这里,编号为 4Q521 的文献就起了作用。这本非圣经抄本源于“死海古卷”,是用希伯来文写的,推溯至耶稣出生前30年。它包括了《以赛亚书》61章的一个版本 ,确实含有那个失落了的短句‘死人复活’。
“古卷学者克莱格•埃文斯指出,文献 4Q521中的这个短句,毫无问题包括在一个预告弥赛亚(救世主)要来的经文里,”麦克雷说。 “指出救世主来临后将作的奇事,那时天地都要听从他。因此,耶稣回答约翰的问题时,一点也不含糊。约翰听了立即明了,耶稣的话清清楚楚说明他就是那个救世主。”
麦克雷把那篇文章抛给我,埃文斯在文章里说,“文献 4Q521清楚证明(耶稣)引用《以赛亚书》61章,的确是要说明他就是那位弥赛亚。耶稣基本上在通过约翰的门徒告诉约翰,救世主的预言已应验。于是这就回答了约翰的问题:是的,我就是将要来的那个人。”
我在椅子里向后一靠。以我看来,埃文斯的发现了不起的地方,是他证实了耶稣自己说的身份。这使我惊骇莫名。现代考古学终于能揭示耶稣两千年前所说的一句话的重要性,也就是他就是神所膏抹的人。
考古学不断证明新约的正确,给新约的可靠性提供了重要的旁证。这和考古学对摩门教造成极大的危害,适成显明的对比。虽然摩门教的创建人约瑟•史密斯说他的《摩门经》是“世界上所有书籍中最正确的”,考古学想证明此人所说好久以前发生在美洲的事一再失败。
我记得曾写信给史密森学院,询问有没有证据支持摩门教的说法,结果得到的答复一点也不含糊:学院的考古学家找不到“新大陆的考古与摩门经所讲的题目之间有什么直接关系。”
有一本讨论这个问题的书,该书作者约翰•安克伯格与约翰•华尔顿在结论中说,“换句话说,《摩门经》里提到的城市,没有一个被找到;经中提及的人物、地方、国家或名字,从来未被发现。没有《摩门经》中提到的手工艺品,没有《摩门经》经文,没有经中 谈及的铭刻…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摩门经》是真的,只是一大批神话或虚构的故事。”
可是新约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麦克雷的结论得到许多科学家的共鸣,包括澳洲声誉卓著的考古学家祈里福特·威尔逊。他写道,“凡想知道事实的人,现在都承认,并接纳新约为非常精确的来源资料。”
在这几次访问中,先有克莱格•勃鲁姆伯格建立了新约文件的基本可靠性;然后有布鲁斯•梅茨格,证实了文献虽经千年百代,仍极精确地传承下来;有爱德温·M • 山内展示了古代史家和别人提供的广泛旁证;现在约翰·麦克雷又告诉我们,考古学怎样加强新约的可靠性。我不得不同意澳洲考古学家威尔逊的意见。为基督辩护,虽然离完美之境尚远,已经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上了。
同时,我知道有些高姿态的教授不同意上述评估。你看见他们被《新闻周刊》引证,接受晚报访问,谈到他们对耶稣那种激烈的重新评估。在我进一步研究之前,我得面对他们的这些批评。那就意味着要去明尼苏达州访问一个雄辩滔滔、耶鲁大学出身、名叫格雷戈里•博以德的博士学者。
讨论事项
可供思索或团体讨论的问题1. 使用考古学确证新约,你能看出什么利弊?
2. 假如路加和其他新约作者在报导无关紧要的细节时被证明正确无讹, 这能增加你的信心,认为他们记录比较重要的事件时同样细心吗?什么能,为什么不能?
3. 你认为麦克雷博士对人口调查、拿撒勒的存在和伯利恒杀婴事件的分析一般说来合不合乎情理?为什么?
4. 在重审耶稣一案中,考虑过见证人的书面证据、旁证和科学证据,停下来评估一下你直到现在获得的结论。在 0 到 10 的评级上( 0代表对福音书的基本可靠性‘没有信心’,10 代表‘信心十足’),你给自己打多少分?为什么你选择这个分数?
6.反证 -- 历史上的耶稣和宗教信仰里的耶稣是同一个人吗?
这样的事在电影片或纸皮廉价小说中时常出现,但在现实司法审判中极其罕见。所以当一个证人在谋杀案审判中拒绝指被告为凶手,反而承认自己是杀人犯时,无怪乎整个法庭都目瞪口呆 -- 我给 《芝加哥论坛报》写了一篇惊人的报导。理查德•莫斯被控在芝加哥西北区一家小酒馆前,开枪射杀一个十九岁的当地青年。莫斯的至交埃德•帕瑟里被召上证人台,叙述当日导致枪杀的那场争吵。帕瑟里描绘了那家叫作“锈钉酒馆”外面出事的场地,然后被告律师问他遇害人出了什么事,帕瑟里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遇害人用剪刀刺他之后 ,“我就开枪了。”
法庭书记目瞪口呆,检察官们一脸无奈,法官立即宣布暂停审讯,告诉帕瑟里他有宪法赋予的权利,毋须自我认罪。然后被告登上证人台,说是的,确有其事,犯杀人罪的是帕瑟里。
“帕瑟里自己认罪确很勇敢。”被告律师急急忙忙的说。
但是检察官不以为然。“什么勇敢?” 一个检察官问。“帕瑟里知道不会受检举,因为官方仅有的证据是指证理查德·莫斯的!” 检察官们依然认定莫斯有罪,他们得提出有力的证据反驳帕瑟里的自认有罪。在法律用语上,他们需要的是“反证”,意思是说提出能“解释、对抗或推翻”证人证词的证据。
第二天,检察官盘问了另外三个见证人,他们都说毋庸置疑开枪杀人的是莫斯。果然,陪审团根据这个和别的证据裁定莫斯有罪。
检察官做得对。证据排山倒海,清楚指出被告有罪,他们怀疑某人为挽救朋友而作的证词,是十分明智的。
“反证”这个法律观念怎样用在我对耶稣的研究上呢?既已听了我为此书专诚访问的专家、学者们,听了那些具强大说服力又善于推理的证据,我需要转移注意力,去观察一小群学术界人士完全相反的意见。他们一直是新闻报导的热门话题。
我肯定你读过他们的文章。近年来媒体塞满了关于‘耶稣研究会’不加置评的报道。研究会是个由毛遂自荐的个人组成的团体,代表一个占新约学者百分比很小的一群人,可是引起的新闻却远远超出它的影响力。
研究会的会员长于宣传。为了吸引报界,他们用彩珠,就他们认为耶稣是否真的说过福音书里那些话进行投票。红珠表示毫无疑问耶稣说过这样的话,或类似的话;粉红色珠表示他大概说过;灰色珠表示他没有说过, 但意思和他自己的话类似;黑珠表示他根本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最后他们得到的结论是:福音书所记载耶稣说的话,百分之八十二没有说过,其余百分之十八大部分值得怀疑。耶稣所说的话中,只有百分之二可以断定是真的。记者们热中报导争论的消息,没有审查研究会所用方法是否正确,就花费了大量墨水去写这件事。
随后研究会出版了《五福音》,除了传统的四福音之外,还加入大有问题的《多马福音》,把耶稣说的话用彩色印刷,以便符合他们的调查结果。你飞快地翻阅全书,但见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字体,红色的寥寥可数。举个例子,研究会坚信主祷文中仅有的耶稣说过的话是“我们的父”。
但是我要在头条新闻之外刨根问底,就像评论家保罗·哈威喜欢说的“报导新闻的其余部分”。我要知道是否有可靠的反证,可以驳斥这些大事宣传的意见。‘耶稣研究会’公布的调查结果,是不是 以不偏不倚的学术研究为基础呢?
为了求取答案,我驾车六小时到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去和格雷戈里·博以德博士商谈。博以德是在美东部一流大学受过教育的神学教授,他写书、写文章直接向‘耶稣研究会’挑战。
访问五:格雷戈里· A ·博以德 (Gregory A. Boyd)博士
博以德首次和‘耶稣研究会’冲突是在1996年,他写了一部极具摧毁力的著作,批评自由主义者对耶稣的观点,书名为《愤世嫉俗的圣人,还是圣子?在修正主义回潮时代恢复耶稣的真面目》。这部长四百 一十面、有大量脚注的学术巨著,被《今日基督教》读者尊为当年最喜读的书。他的另一部甚受欢迎的纸皮书《围攻下的耶稣》,主题相同,但较通俗。博以德的其他著作包括获奖的《怀疑者来函集》。他在书中叙述和他那时是怀疑派的父亲,在涉及基督信仰问题上笔战的经过,结果他父亲成为一位虔诚的基督徒;还有《上帝在战争中:圣经与心灵的冲突》。此外,他给《圣经注释本》写文章,这是一部为理智地探索基督教真理的人而编写的圣经注释本。
博以德在明尼苏达大学取得哲学学士后,在耶鲁大学神学院取得神学硕士学位(以优等成绩毕业),再从普林斯顿大学神学院取得博士学位(以最优等成绩毕业)。可是他并非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象牙塔式的知识份子。他满头黑色鬈发,体型瘦而结实,脸上带有幽默的微笑。博以德像个学术界的喜剧演员豪伊•曼德尔 ,也有曼德尔那样十足的运动能量。
从他嘴里喷出的话,就像水管里涌出的水。他以令人昏眩的速度滔滔不绝地吐出深入微妙的观念和神学思想。他坐在椅子里没有停过,指手划脚。他没有时间把衬衣插进裤子里去 ,把散布在办公室里乱七八糟的文件归档,或者把堆集在地板上一堆堆的书放到书架上。他成天忙于思索、辩论、质疑、提问、梦想、沉思、发明,处理一项又一项计划。
事实上,一个事业不够他做。他除了在贝塞尔大学担任神学教授一职外,还是森林山教会的牧师。他充满热爱的讲道,使会友人数从1992年的四十二人增加到今天的两千五百人。牧会的环境有助他面对日常生活的现实。
为了好玩,他和无神论者辩论。他在“上帝存在吗?”这个问题上与已故戈登•斯坦格斗。他就“耶稣从死里复活了吗?”与从牧师转为怀疑派的但·派克争论。他在明尼苏达伊斯兰中心主办的节目上 ,就“神是三位一体的吗”这个问题向一个穆斯林挑战。博以德心思灵敏,机智迅疾,同情大众,且有雄厚的圣经与哲学知识,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更重要的是,他把通俗文化和严肃学术融会贯通。他对足球与注脚同样精通。他开头一句话可能是对一部新电影不加思索的观察,结句会成为一个深奥哲学复杂问题的引证。他写其皇皇巨著 《三位一体与过程:哈茨霍恩氏两极一神论转向三位一体玄学的批判性评估与重建》时,看书看电影,雅俗同赏,安之若素。
他的轻松、口语式的文章风格(还有哪个圣经学家敢用“funk” (臭美)和“wacko”(发疯)之类的字眼?),使我在挤进二楼他的办公室时,感到轻松自在。不久之后,博以德已经上好发条准备就绪了。
我决定从普通书报杂志读者的观点出发。“人们拿起一本杂志或是一份报纸,看到‘耶稣研究会’的结论,认为这代表新约学术研究的主流,”我说,“可是情况真是这样吗?”“不是,”他说,模样好像刚刚咬了一口酸东西。“不,不是,情况不是这样。但是你说得对,人们确有那种印像。”
他在椅子里转动,直到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来说话。“《时代周刊》首次刊文介绍‘耶稣研究会'时,”他说,“碰巧正要和一个我想与之打关系的家伙讨论基督教。这个人生性怀疑, 对‘新时代'思想又十分热中。
“我们有个共同朋友住在医院,我去看这个朋友。那家伙已经坐在那里看《时代周刊》。我走进病房,他对我说,‘啊,格雷戈,看起来学者们不同意你的意见,'说着把那本杂志掷了给我。”
博以德难过而怀疑地摇了摇头,“你瞧,那篇文章令他不再重视我的看法。纵使他知道我是个学者,他仍旧认为这篇文章所说的是绝大多数学者的意见,除了那些倒霉的基要派。”
我对博以德说的颇有同感,因为我听过太多人把‘耶稣研究会’ 与所有学者等同。“你认为那种印象只出于偶然?”我问。
“啊,耶稣研究会就是这样说的,”博以德回答,“事实上,这正是最恼人的一面,不仅对福音信仰者如此,对其余学者也一样。
“你看看他们的书《五福音》,他们提出‘学术智慧的七根支柱',似乎在说,只要你想做一个真正的学者,就得照他们的方法去研究。但是许许多多学者‘具有各色各样的背景'对其中一个甚至所有支柱,都持严肃的保留态度。还有‘耶稣研究会'叫他们翻译的圣经做‘学者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别的译本都不属学术性的吗?”
他略停片刻,然后单刀直入回答问题。“实情是这样,”他说,‘耶稣研究会’代表的是一小撮过激的外围学者,在新约研究上极之左倾,并不代表主流的学术研究。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招牌。他们说他们绝对有自己做事的方法,无讨论余地。”他笑了。“他们打着多样化的旗帜,”他格格笑着补充道,“事实上却非常偏狭。”
“至少,”我说,“‘耶稣研究会’的参加者对他们的目标非常坦率,是不是?“是的,确实如此。他们说得非常清楚,他们要把圣经从基要主义中解放出来,解放美国人不要认为圣经里的耶稣是真正的耶稣。他们说他们要一个今天的耶稣。其中一人说,传统耶稣的教训不能解决生态危机、核子危机、男女平等危机 ,所以需要一个新形像的耶稣;另一个人说,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虚构故事'。”
“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是,他们直接走向群众,不去诉诸其他学者。他们要把他们的调查结果拿出象牙塔,带到市场上去影响大众意见。他们在心里想的是一个全新的基督教形式。”
新耶稣、新信仰、新基督教的观念引人入胜。“请告诉我‘耶稣 研究会’发现的这个新基督,是个什么样子? ”我问。
“基本上,他们发现的是他们心理要找的东西。有些人认为耶稣是政治革命家,有的人把他当成宗教狂热份子,有的认为他是魔术师,是女性主义者,或是平等主义者;还有人认为他是个颠覆份子 --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他说。
然后博以德集中火力对准基本问题,“但是有一点他们全都同意:耶稣首先必须是个自自然然的人。”
“换句话说,不管你怎样说,耶稣是个跟你我一样的人。也许他是个非凡的人,别人不能、他却能渗入我们的内心,发挥我们的潜力,但是他绝非超自然的人。
“所以他们说,耶稣和他的早期信徒并没有把他当做神或救世主,他们也不认为他的死具有什么特别意义。他被钉十字架是一件不幸、是死非其时的事件;后来说他复活,只是用来冲淡当时悲惨的现实。”
我站起来蹓到他的书架那里,思索下一个问题。“好吧,但是你自己相信耶稣复活,也许你的信心过份影响了你的观点,”我说。 “‘耶稣研究会’说它在没有偏见地追求真理,不同于那些在宗教上像你这样存有成见的人。这些人要履行他们神学上的责任,有一个神学议程。”博以德在椅子上转身面向我。“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他坚持。“‘耶稣研究会’的参加者把一大套假定带进他们的学术领域,虽然我们也都这样做,不过程度上大有差别。
“他们的主要假设 -- 顺便说一句这不是不带偏见的学术研究的产物 -- 是福音书甚至一般地说都不可靠。他们一开始就得到这样的结论,因为福音书包括了历史上似乎不可能出现的事物,诸如在水上行走,死里复活等奇迹。他们说,这样的事根本就没有。那是自然主义的主张,说自然或物质世界每一个果,必然有一个自然的因。
“是的,难道人类不是这样生活的吗? ”我问,“你是说我们应该在每件发生的事情后面去寻找超自然的解释?”
“大家都会同意,如果没有需要,就无须找超自然的解释,”博以德说,“但是这些学者却说,人根本就没有这种需要。他们以为历史上一切事情,根据他们的经验都能了解。这是个假设,他们就在这个假设下运作。由于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超自然事,便认定历 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奇迹。
“这就是他们的做法;他们从一开头就排除超自然,在这个假定上他们说,‘现在把有关耶稣的证据拿来,难怪他们得到那样的结果!”
我想扭转一点局面。“对,那么你会怎样进行?”
“我同意如无必要,不必诉诸超自然,首先应寻求自然解释。我自己在生活上就是这样做的。一棵树倒了 -- 好吧,也许树里有白蚁。然而有可能是天使把它推倒的吗?啊,我不会作这样的结论,除非有确实的证据。
“这个我同意。但是我不能同意的是那巨大得惊人的假设,认为我们已对宇宙认识得够多,有本领说上帝 -- 如果有上帝的话 -- 绝不能超自然地干预我们的世界。这是一个非常专横的假设,不是以历史为根据的假设,而是玄学。
“我认为在历史研究上,应该用相当程度的谦卑去说,‘你知道吗?很有可能耶稣基督真的死后复活了。很有可能他的门徒的确见过福音书里所说的事。'假如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充分说明这证据 ,让我们来研究研究这个可能性。
“我认为只有那样才能给这证据一个公平的审查。”
‘耶稣研究会’的人认为,耶稣从来没有说过福音书中大部分的话。为了要得到这个结论,他们用的是自己那一套假定和批评标准。但这些标准合理吗?适当吗?或许它们一开始就渗入了不可告人的成份?就像那灌了铅的骰子,掷下去要它们有什么结果 ,就能有什么结果?“他们的假定和批评标准的问题可不少,”博以德开始分析那个团体所用的方法。“例如,他们假定耶稣说的话是后来教会加进去 的,除非有人另有坚实的证据认为不是。这个假定来自他们不相信福音书,来自他们假定超自然的力量不会出现。
“史学家运作时,通常都把举证的责任放在写历史的人身上,去找出虚伪或不可靠,因为一般说来,人不是嗜谎者。没有这个假定,我们对古代史就知道得很少了。”
“‘耶稣研究会'把这个法则翻转了过来,他们说你得正面证明话是耶稣说的,然后他们提出大成问题的标准来衡量。没错,学者可以用适当的批评标准来考核耶稣是否说过这句话,但我反对的是,要是耶稣不符合这些标准,他一定没有说过这句话。这种否定式结论便成问题。”
在这种理论范畴中进行讨论,不能让我清楚了解。我需要一些具体例子,好追随博以德的论点。“请告诉我一些他们使用的批评标准,”我说。
“一个叫做‘双重不同’,”他回答。“这就是说,如果一句话不像是犹太拉比或是后来教会说的,他们就相信耶稣说了这句话;否则,他们便假定那句话是犹太教或是基督教混入福音书中的。
“问题显然在于耶稣是个犹太人,他创建了基督教,如果他说的话听起来像犹太教又像基督教,就不应该感到惊讶。但是他们便用这个标准取得反面的结论,认为耶稣没有说过这句话。
“另外一个批评标准是‘多重证明',是指如果这句话在不只从一个来源找到,才能肯定这句话是耶稣说的。要证明一句话是谁说的,这倒是个有用的测验方法,但为什么只从一个来源找到这句话,便说它站不住呢?事实上,大部分古代历史根据的都是一个来源。一般说来,如果一个来源被认为可靠 ,这句话便应该被认为是可信的,纵然不能由其他来源证实。老实说,有的是理由认为福音书可靠。
“纵使耶稣的话能在两、三本福音书里找到,他们不认为这符合多重证明的标准。假如一句话在《马太》、《马可》和《路加》福音里找到了,他们只认为这是一个来源,因为他们假定马太与路加写他们的福音时 ,根据的是《马可福音》。他们不知道已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对马太与路加使用《马可福音》的理论持严重的保留态度。有了 他们这种想法,你就会明白,要证实多重证明,为什么极端困难了。”
博以德还要继续说下去,可是我告诉他,他已阐明了所说的论点 -- 渗入不可告人成份的批评标准,就像灌了铅的骰子,必然能取得他们从开头就想得到的结果。
自然主义派学者所用的一个方法,是寻找耶稣与古代史上其他人之间的相似点,用以证明耶稣说的话和事迹并非独一无二的。他们的目标是想否定耶稣是与众不同的看法。“你怎样回应这个?”我问博以德。“有些古代拉比,他们用符咒驱除邪魔,或者求雨而得到雨。有些学者于是说,耶稣只不过是犹太教中一个行神迹的人。这些比拟站得住脚吗?”
博以德这个雄辩家可真有本领,对付这个复杂的问题,他不用笔记帮忙,逐点回答。我很高兴将访问录音,要是作笔记,永远赶不上他口若悬河、连珠炮般的速度。
“实际上只要你肯仔细观察,这些比拟很快就会垮台,”他开始回答,说话速度越来越快。“首先,耶稣超自然的能力在犹太历史上是罕有其匹的。
“第二,他行的奇事十分超凡。他求雨得到的不止是下雨;我们说的是瞎子、聋子、痳疯病和跛子得医治,暴风雨得止息,五饼二鱼喂饱许多人,人死复生。这是没有其匹的。
“第三,耶稣最大的特色是他凭自己的权柄行奇迹。他说,‘我若靠着神的能力赶鬼,这就是神的国临到你们了'(路 11:20) -- 他指的是他自己。他说‘主的灵在我身上...报告被掳的得释放',他确实把自己所做的归功于圣父,但你从没有见他要求圣父去做他做的事 -- 他是以圣父的权柄做的。关于这一点,他确是无匹的。
“这完全符合耶稣关于自已的另一种说法 -- ‘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太28 :18),‘叫人都尊敬子如同尊敬父一样'(约 5 :23) ,‘天地要废去,我的话却不能废去'(路21:33)。你在哪里也找不到犹太的拉比这样说话。”
我给他连珠炮般射出的滔滔雄辩压得透不过气来,格格地笑着说,“你的论点是什么?”
博以德笑了。“将耶稣所行的奇迹和拉比相提并论,”他说,“都是非常、非常牵强的。”
我不会被博以德能言善辩的本领慑服,决定提一个比较困难的问题:耶稣与一个泰安那的阿波罗尼厄斯之间似乎十分类似。“你当然知道得跟我一样清楚,”我对博以德说。“这里有个第一世纪的人,据说他能医人的病,还能驱除邪魔;他能叫一个死去的女孩复活;死后还在他的几个门徒面前显现。人们指着那些事迹说 ,‘啊哈!如果你承认阿波罗尼厄亚的故事是传说,为什么不说耶稣的故事也是传说呢? ' ”
博以德点头表示他过去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我承认起初觉得实在了不起, ”他说,“我在大学时首次听到阿波罗尼厄斯的事,眞是大吃一惊。但是如果你肯平心静气地研究历史,你会发现所谓的类似根本就站不住脚。”
我要的是细节,不是泛论。“开始吧,”我说,“用你最好的招数把它打下来。”
“好吧,首先,给他立传的人菲洛斯拉图在阿波罗尼厄斯死后一个半世纪才开始写作,而福音书写于耶稣身后不到30年。距离事件越近,传说发展、错误、或记忆混乱的机会越少。
“另外一件事是我们有四部福音书,且从保罗那里取得旁证,能够和非圣经学者如约瑟夫取得某种程度的反覆核实。就阿波罗尼厄斯而论,我们面对的只有一个来源。再加上四福音书通过了用来评估历史可靠性的标准测试 ,但是我们对阿波罗尼厄斯的故事,就不能那样说了。
“还有,菲洛斯特拉图是受一位女皇的委任写这部传记,把一座庙宇奉献给阿波罗尼厄斯。这女王是阿波罗尼厄斯的门徒,所以菲洛斯特拉图有金钱上的动机去粉饰故事,使女王得偿所愿。另一方 面,福音书的作者写耶稣故事,非但得不到好处,还有极大坏处, 而且他们没有如金钱之类的隐秘动机。
“此外,菲洛斯特拉图写作的方法和福音书大不相同。福音书有十分值得信任的目击观点,就像那里有架摄影机似的。但菲洛斯特拉图的文字含糊其词的地方很多,像‘据报 。。'或‘有人说这个小女孩死了';‘有的说她只是病了'。值得赞扬的是,他写时带有几分保留,把故事当故事来写。
“这里可有一件大事:菲洛斯特拉图是三世纪早期在卡帕多西亚写作,基督教已经在那里流行了一段时期。所以如果有谁借人家材料的话,借方应该是菲洛斯特拉图,而不是基督徒。你可以想像得到,阿波罗尼厄斯的门徒们以基督教为竞争对手,说道,‘啊,是吗?耶稣能做的阿波罗尼厄斯也能做!'那很像‘我爸爸能狠狠地揍你爸爸!'
“最后一点,我愿意承认,阿波罗尼厄斯也许做过一些惊人的事,或者至少弄虚作假使人相信他做过。但是无论如何这不能丝毫减轻耶稣的证据的份量。纵使你承认阿波罗尼厄斯的证据,你仍然得面对耶稣的证据 ,来就事论事。”
好吧,我心里想,让我们再试试这一项。许多大学生在学校里听讲师讲耶稣,说他一生中的许多事迹只是古代‘神秘宗教’的反映,那些神秘宗教里面有的是神死后再生的故事,还有施洗和圣餐之类的礼节。“关于这些类似之点,你有什么意见?”我问。“二十世纪初,这是一个非常普遍的议题,但是后来消声匿迹了,因为给驳斥得体无完肤。首先考虑的是所涉及的时间。如果你要讨论谁向谁借的问题,方向应该是从基督教到神秘宗教 ,反过来则不然。
“还有,神秘宗教是自己动手搞的宗教,它们东借西凑拿人家的观念;犹太人则力保他们信念纯洁,不受外界影响。他们认为自己是个自世俗中分别出来的民族,坚决反对异教徒的思想和仪式。”
对我而言,最有兴趣的类比,是那些说有些神死后复活的神话。“这些故事不是和基督教说的类似吗?”我问。
“尽管有些神秘宗教有它们的神死后复生的说法,这些故事是以自然界的生死循环作核心的,”博以德说。“庄稼秋天死亡,春天再生。人们对这种生生不息的现象感到 惊讶,他们通过神祗死后复生的神秘故事来表示他们的惊奇。这些故事总是以传说的形式出现。他们描写的是‘从前'。
“拿这个来和福音书对耶稣基督的描写对照,他们讲的是几十年前确实存在过的某个人,还提及名字,譬如说在彼拉多主持下被钉十字架,那是该亚法任大祭司,亚力山大和鲁孚的父亲背过耶稣的十字架。这是具体的历史事实,和据说发生在‘从前'的故事一点也不相同。
“而且基督教和生命循环或庄稼收割没有关系。基督教是一个确实的犹太人的信仰,也就是死人复活,永生以及与神和好等等,这在神秘宗教里是没有的。
“至于说新约中对洗礼与圣餐的教义来自神秘宗教,那是胡言乱语。首先,这种假定的证据来自二世纪以后,因之任何假借,都是由基督教借出,而非借自神秘宗教。
“你若看得仔细些,这种类似之处就消失了。例如,在密特拉教里,门徒要升高一级,就得站在被屠的一双公牛下面,那样他们就能在公牛的血里肠里沐浴。然后他们和别人一起吃那只公牛。
“现在,你说犹太人会在这里面找到吸引人的东西,还要把这种野蛮习俗作为他们洗礼和圣餐的揩模吗?实在难以置信!所以大多数学者都不赞成这种说法。”
虽然博以德的办公室杂乱无章,他的头脑却敏锐细致。他对这些吹嘘过什的类比的分析,不留下丝毫怀疑的余地。所以我决定进入媒体时常谈论的另一区域:‘新发现’,‘耶稣研究会’的参加者往往以此为题著书立说。“大众媒体关于《多马福音》、秘密马可、十字架福音与 Q 写的很多,”我说。“真的有什么新发现,改变我们对耶稣应有的想法吗?”
博以德恼怒地叹了口气。“没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提供认识耶稣的新资料。《多马福音》早就发现了,只是到了现在才用来制造另外一个耶稣。关于《多马福音》,有些学说可能是新的,但是福音本身并不新。
“至于Q,这不是一项发现,而是一个学说,已经流行一个半世纪之久了。它想要说明路加与马太资料的共同处。新的地方是那些左派学者用大可置疑的办法,将他们预设的假定把这一假设的 Q分割成不同层次的传说发展,用以支持他们预先想好的理论。”
我知道约翰•多米尼克•克罗森,说不定是‘耶稣研究会’最有影响力的学者,曾对一种叫做“秘密马可”的福音提出过一些强有力的主张。他主张“秘密马可”可能是未经审查删削的《马可福音》版本,里面有给宗教界内幕人士阅读的机密材料。有些人用这本书主张耶稣实际上是个魔术师,以及若干早期基督徒是同性恋者。这种阴谋设想最能博取传媒的鉴赏。
“关于这个,你有什么证据?”我问博以德。
他的回答来得很快。“没有证据,”他说。
虽然他认为根本不值得花时间去阐明,我还是要求他把他的用意解释一下。
“你要注意,我们没有‘秘密马可',”他说,“我们有的是一位学者从亚历山大的革利免,在二世纪晚期找到的一句引文,据说来自这部福音。到了现在,神秘莫测地连这句引文也不见了,失去了踪迹。
“我们没有这部福音,没有出自这部福音的引文;就算确有引文,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认为它可以提供关于历史上的耶稣,或是早期基督徒对他的想法,以及任何可靠的信息。此外,我们已经知道这个革利免在接受伪造的作品上,是有非常轻信的成绩记录的。
“因此,‘秘密马可'是一部并不存在的著作。为一部现在不存在的文本所引用,而引用的人又是一个二世纪后期作家,以引证天真闻名,绝大多数学者对这都不予置信。不幸的是,那些瞎扯的人的言论却得到广泛的报导,因为传媒喜欢耸人听闻的事。”
克罗森也相信他称为“十字架福音”的书,“这部福音会好一点吗?”我问。
“不好,大多数学者都不相信它,因为它包含了非常希奇古怪的传说资料。例如说‘耶稣从坟墓里出来,大得高出天外;十字架从坟墓里出来,真的在说话!显然,远较严肃的福音书要比这种记载 可靠得多。它和后来的伪经乃一丘之貉。事实上,它依靠的是圣经资料,所以写成的时代应该靠后点。”
‘耶稣研究会’和绝大多数的圣经专家不同,把《多马福音》抬高到特别的地位,与四本传统福音书并列。在本书第三章,布鲁斯•梅茨格博士强烈地批评他们这种立场是站不住脚的。
我问博以德有何意见。“为什么不应该给多马那么高的地位?”
“人人承认这部福音受到诺斯底主义(Gnosticism)极为重要的影响,诺斯底主义是二、三、四世纪的一种宗教运动,据说有秘密洞见、知识或启示,可以使人认识宇宙的奥秘。人靠知识得救 -- gnosis 是‘知'的希腊字,”他说。
“所以大多数学者都把《多马福音》的写作时代放在二世纪中期,和当时的文化环境相配合。让我举个例子:耶稣据称说过,‘把自己变成男性的每一个女人都可以进天国。'这和我们所知道的耶稣对待妇女的态度全然格格不入。但它适合诺斯底派的思想。
“可是‘耶稣研究会’又武断地抓住《多马福音》的某些段落,主张这些段落代表一种有关耶稣的早期传统,甚至比“正经”中心的福音书还早。
“由于这些段落没有一个说耶稣提高过自己的地位,或是行过超自然的奇事,他们认为这是最早对耶稣的看法,他只是一个伟大的教师。但是整个推理只在兜圈子。他们认为《多马福音》中的这些段落为时最早的唯一理由 ,是因为它们包含一种对耶稣的看法,和这些学者心目中原来的耶稣一样。事实上没有充足的理由认为二世纪的《多马福音》优于新约中的第一世纪的福音书。”
历史的耶稣和宗教中的耶稣:‘耶稣研究会,认为二者之间有一个很大的鸿沟。在他们看来,历史上的耶稣是个聪明、机智、反正统文化的人。他从来没有主张他是圣子,而宗教中的耶稣是一大堆 行好事的观念,帮助人过正直生活,但最后证明只是一厢情愿。“历史上的耶稣与宗教上的耶稣不只有天壤之别,”我提出这个问题时博以德回答。“假如你不信耶稣是神,不信人与上帝和好的一切说法,二者之间就存在着一个彻底的矛盾。
“一般说来,他们给宗教中的耶稣下了这样的定义:是对人有重大意义的宗教象征,例如说耶稣是神、十字架、自我牺牲的爱,还有复活之类。纵使人们不相信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过,依然能鼓舞人过善良的生活,克服生存的疑虑,发挥新的潜能,在失望之中使人重振希望 -- 这些都是空话、大话、废话。”他耸了耸肩。“对不起,”他说,“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了,我的耳朵里容不下它们!
“因此,这些自由主义者说历史研究不能够发现宗教中的耶稣,因为宗教中的耶稣并非植根于历史,他只是一个象征,”博以德继续说。 “可是你要注意;耶稣不能是任何东西的象征,除非植根于历史。《尼西亚信经》并没有说,‘我们但愿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它说的是‘耶稣基督在本丢彼拉多手下为我们钉十字架,受难后第三天升到天上',从那里一直继续下去。
“神学中的真理乃扎根于历史事实,那是新约说话的方法。瞧瞧《使徒行传》第二章的彼得讲道。他站起来说,‘神借着拿撒勒人耶稣,在你们中间施行异能奇事神迹,将他证明出来,这是你们自己知道的…,大卫...死了,也埋葬了,并且他的坟墓,直到今日还在我们这里...。这耶稣,神已经叫他复活了…神已经立他为主为基督了。'(徒 2:22-36)
“把奇迹拿开,你就拿走了复活,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传扬的了。保罗说过,‘如果耶稣没有复活,我们所传的便是枉然,我们所信的也是枉然。’”
博以德停了一会,把声音放低,从讲道降到个人信心的热烈见证。 “我不要将生命建立在象征上,”他坚决地说,“我要真实的东西,而基督教信仰永远是植根于真实之上。不能植根于真实的东西,是自由主义者学者的信仰。他们才是空想的追随者 ,但基督教并非空想。”
我们已经花了很多时间谈论‘耶稣研究会’所说的耶稣 -- 一个象征性的耶稣,不过除了幻想,他们无力提供任何东西给世界。在我们放下这个问题以前,我要听听博以德的耶稣。我需要知道他作为一个神学教授研究所得和撰写学术论著的耶稣,是否和星期天早晨在他的礼拜堂里讲的是同一个耶稣。“让我把这一点弄清楚,”我说,“你的耶稣 -- 和你有关系的那个 -- 是历史上的耶稣,也是宗教中的耶稣。”
博以德为了强调,把拳头握得紧紧的,就好像我踢美式足球刚刚触地得分似的。“是的,正是这样,李! ”他叫出声来。他把身体移到椅子边缘,精确详细地说明他的学问和信心所带给他的信仰。
“就像这样:如果你爱一个人,你的爱会超过那个人真正有的。但是爱仍是植根于那个真实的人。例如你爱你的妻子,因为她美艳绝伦,人好心好,对人和善。所有这些都是关于你妻子的事实,因此你爱她。
“但是你的爱不仅于此。你虽知道妻子的一切事实,仍可不爱她或不信任她,但是你却爱她也信任她。所以你的决定是超越证据的,但所依据的也是证据。
“爱耶稣也是这样。和耶稣基督建立关系,要跨过他的历史事实,可是这关系是建立在他的历史上的。我根据历史证据信了耶稣,但我和耶稣的关系超过了那证据。我得相信他,每天和他同行。”
我插嘴说,“是的,但是你是否承认基督教在关于耶稣的事上提出了一些主张,很难让人置信。”
“是的,当然我承认,”他回答,“这也正是我何以乐于见到我们有这么多难以相信但坚实的证据,证明所主张的都是真的。
“对我而言,”他补充道,“归根结底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可以和基督信仰相比。有了证明耶稣的证据,就是门徒所说的 -- 他行过那么多奇迹,死后从坟墓里复活,说了那么多他是谁的话,要我们相信‘耶稣研究会'的左翼学者所说的话,这远远超越我们的理智,简直像光年那么远。
“这些学者有什么呢?他们所凭的仅是一部散佚了的‘秘密'福音在第二世纪末期一封信里简短的引述,这封信不幸只有一个人看过,后来连信也失踪了。他们有一份三世纪对钉十字架和复活的记载,其明星是个会说话的十字架。比一小撮还要少的学者认为它比福音书还早。他们有一项二世纪诺斯底主义者的文件,其中有几部分,几个学者想把写作日期提早,以支持他们自己的事先构成的看法。他们还有一项建立在摇摇欲坠的假设上的假定文件,由于他们转圆圈的推理方法,给切割得越来越薄了。”
博以德在椅子上蓦地向后一倒。“不,抱歉得很,”他摇着头说,“我不相信这个。我要相信福音书 -- 它们已经成功地通过了历史审查的测验 -- 比寄望于‘耶稣研究会'所说的话理性得多。”
回到汽车旅馆以后,我在心里把对博以德的访问重温了一遍。我和他的感觉相同;如果宗教中的耶稣不是历史上的耶稣,他就没有权威,也就没有意义。除非他植根于事实,从坟墓中复活以奠定他的神性;否则,他只是一个要人做好事的象征,与圣诞老人同样没有分别。有很好的证据证明耶稣不止于此。我已经听过有充分证据的目击者的话,有书面,有旁证与科学证据,支持新约所说他是神成人身。我已准备再度上路,发掘出更多关于他的品格与复活的历史资料。
博以德并不是唯一一个大声反对‘耶稣研究会’的人。他只是与曰俱增的评击声音的一部分。批评不仅来自著名保守派布道家,也来自其他受人尊敬的学者,代表着广阔神学背景。
一个例子近在我所住的汽车旅馆的床头柜,我伸手到那里去拿最近购买的《真正的耶稣》。著者是庐克•蒂莫西•詹森博士,埃默里大学坎得勒神学院极受尊敬的新约与基督教源起教授。詹森是天主教徒,是圣经学者,写了若干部有影响的书籍,他原本是本笃会修士。
詹森有系统地讽刺‘耶稣研究会’,说它‘绝不代表新约的学术精英,’指它搞的是一套怀有偏见、诋毁福音传统的把戏,结果‘早 已在事前决定。’他在结论中说,“这不是负责任或者批评性的学术成就,它是一种自我陶醉的字谜游戏。”
他进一步引证别的卓越、具有类似意见的学者,包括霍华德·克拉克•基博士,他称研究会为‘学术界的耻辱’;以及杜克大学的理查德·海斯 ,他在《第五福音》的书评中断言,“这本书主张之点不管在什么法庭里都站不住脚。”
我把书阖上,灭了灯。明天我将继续猎取证据的行程,找寻站得住脚的证据。
讨论事项
可供思索或团体讨论的问题
1. 你看过‘耶稣研究会’所持意见的新闻记载吗?你对报导的内容有什么反应?那些文章是否给你一种印象,研究会的调查结果代表的是大多数学者的意见?你看到新闻媒介报导这一类的问题有什么危险?2. 在你对耶稣进行你自己的研究的时候,你应该一开始就排除超自然的任何可能性,还是应该考虑所有的历史证据,即使它指示奇迹曾经发生过?为什么?
3. 博以德说,“我不要将生命建立在象征上,我要真实的东西,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为什么?说耶稣是希望的象征,足够吗?或者你认为对你重要的是相信他的生平、教导和复活乃植根于历史,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