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孝经》说,孝行始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大成于「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时移世易,有些传统已不合时宜,但有些仍获遵从。究竟为人子女者今天怎样看自己和父母的关系?
《读者文摘》去年(2005年)十一月在台湾、香港、上海访问了七百六十六人,了解他们对「孝顺」的观念。问卷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问「孝顺」的定义,例如供养、关心、服从父母等是否等于孝顺;第二部分是探讨儿女和父母的实际相处情况,例如陪伴左右的时间、了解父母的程度等。调查发现,台湾受访者最了解父母的喜好,香港受访者较重视供养父母,上海受访者则认为自己最孝顺。为了解父母的想法和子女是否一致,我们还访问了部分受访者的父母。
(朱凯欣撰)
一、认为照顾父母起居就是孝顺
台湾:62%
香港:65%
上海:48%
今天,很多父母五十五岁已经退休,到七十甚至七十五岁都不需要照顾。如果子女太过关心,反而会给他们压力,不如任他们自由自在,享受老年生活,他们也会规画得很好。(台湾,陈小姐)
如果有钱,会给他们多点家用和照顾。最好大家能在同一幢楼宇或附近居住,方便照顾。(香港,余小姐)
我在上海生活和工作,父母居于家乡;但如果同住,当然要照顾他们日常起居。(上海,丁先生)
··· 父母心声:
子女成家立业之后,就会搬离父母的家,双方关系就跟朋友一样。假如一起居住,我相信婆媳之间一定出现问题。(台湾,陈先生)
二、认为供养父母就是孝顺台湾:64%
香港:77%
上海:58%
我给父母的家用,占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一以上,算是另一种储蓄吧,否则也可能把这笔钱花掉。我是独生女,他们的钱将来反正都留给我。(台湾,李小姐)
每次父母都不愿意收我的钱,说没有需要;而且我们分居两地,他们也不愿意要我的钱。(上海,马小姐)
父母完全失去了工作能力,假如子女不给家用,生活会很困苦。(香港,陈小姐)
···父母心声:
我自给自足,女儿给不给我家用并不重要。而且她虽然没给家用,却经常买礼物给我。(香港,古先生)
三、认为像父母嘘寒问暖就是孝顺
台湾:88%
香港:92%
上海:55%
妹妹跟母亲同住,可以照顾她。我们也聘请钟点工人,以免母亲做粗重工作。平日晚上和周末,我会抽空陪伴母亲,既是责任,也喜欢跟她一起的时间。(香港,温小姐)
孝顺父母就是要多关心他们,嘘寒问暖。我父母已经退休,有养老金,平日不缺什么。关心和嘘寒问暖有时比金钱还重要。(上海,薛先生)
我认为经常向双亲嘘寒问暖才是孝顺。很多人都疏忽问候父母;更多人于父母在时不懂珍惜,到他们过世后才自怨自艾。(台湾,葛先生)
··· 父母心声:
子女大了,有自己的家庭,见面机会也少了。女儿只要多来电聊天,我便高兴。(香港,古先生)
四、认为事业有成/出人头地就是孝顺
台湾:38%
香港:27%
上海:38%
出人头地是自己的问题,和孝顺画上等号,是很古板的想法。(台湾,林先生)
我认为事业有成才算孝顺,以免父母因子女没有事业而蒙羞。我两个哥哥表现不好,我则是自己创业。父母常在别人面前夸耀我的成就,尤其是爸爸。(香港,古小姐)
目前和父母的关系一般,还未能达到他们的要求。我希望尽力达到他们的期望。(上海,童小姐)
··· 父母心声:
我没有要求女儿建立什么事业,只希望她生活富足快乐。我反而经常提醒她,事业虽然重要,家庭也不能忽视,钱失去了可以赚回来,有些东西失去了便不能复得。(香港,古先生)
五、认为服从父母就是孝顺
台湾:25%
香港:14%
上海:25%
我十八岁时非常叛逆,不听父母的话。现在,回想父母说过的话,很多都是对的。父母人生经验丰富,多听他们的话,少走歪路,父母也会高兴。(上海,马小姐)
父母的一些要求对他们自己未必有好处,就不见得要服从。例如他们想吃的东西有损健康,就不会给他们吃,宁愿他们生气。(台湾,陈小姐)
爸爸有自己的尊严和性格。有时我们也会意见不合。他谈话时常惨杂脏话,我听了便会立刻挂断电话。(香港,古小姐)
··· 父母心声:
我教导子女,不会疾言厉色,只会讲道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很少和我拌嘴。人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可以不赞成他们的做法,他们怎么做却是他们的自由。(台湾,陈先生)
六、认为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就是孝顺
台湾:23%
香港:13%
上海:7%
孝顺父母就是尽量令他们快乐。为人子女成家立业固然好,但重要的是不要使双亲担忧。现代社会「传宗接代」的观念已很淡薄。我们有宗教信仰,认为能够平安过日子最重要。(台湾,宋先生)
我认为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才算是孝顺,因为人要传宗接代,光宗耀祖。(上海,毛先生)
成家立业是孝顺父母的表现,也是双亲的期望,能够做到,便不用他们挂心。(香港,余小姐)
··· 父母心声:
成家立业和传宗接代,跟孝顺没有关系。我只有一个宝贝儿子,今年三十岁,就是不想结婚。我只要他活得好便可以了。当然,含饴弄孙的期望,我还是有的,曾跟他说:「生个孩子吧,我来养,即使你不结婚也不要紧!」(台湾,陈女士)
三地受访者与父母相处情况
台湾 香港 上海 与父母共进晚餐/上馆子 52% 59% 53% 与父母聊天及通电话 65% 54% 35% 买东西给父母 33% 23% 32% 陪父母外出活动 29% 28% 27% 受访者都希望自己是孝顺的子女,
但实际上他们对父母付出了多少?
单看受访者对父母的了解,台湾的受访者似乎最清楚父母的喜好,有八成知道父母最要好朋友的名字(相对于香港的七成三及上海的六成五),亦有五成一知道父母最喜爱的颜色(相对于香港的四成九及上海的三成五)。香港的受访者看来最注重对父母的实际照顾,有八成五会给父母家用(相对于台湾的七成六及上海的六成八)。有趣的是,上海受访者对父母的了解、照顾和关心,显然都不及台湾和香港的受访者,却觉得自己很孝顺,给自己打的分数也是三地中最高的,有接近四成五给自己至少八分(满分十分);台湾和香港的受访者,只有三成左右给自己这样的高分。
访谈过程中,我们发现几乎所有受访者都同意应该孝顺父母,也自觉应该多照顾父母,只是现实生活中,往往力不从心,不少更隐隐流露出内疚之情。
孝顺本是发自内心的表现,而父母抚养、爱护子女也不求回报。一个电话、一句问候话、一点关心,往往足以令父母开怀。正如一位受访者的母亲说:「我做好饭,大家围着一起吃,就很好了。」